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这次军事冲突，在美国的恶意助推之下，愈演愈烈，持续已有数月。从1月底起，紧张局势出现转机，先是有关乌克兰问题的“诺曼底模式”四方会议在巴黎恢复举行，接着法国总统马克龙一系列的穿梭外交发挥了作用，如今一触即发的俄乌冲突出现了缓解的初步迹象。此前，美国外交代表以及北约与俄罗斯进行了多轮谈判，均告失败，马克龙站在欧洲的角度进行斡旋，对俄罗斯的立场有深刻的理解，而普京也把马克龙作为代表欧洲的真正领导人认真谈判，最终达成了某种共识，使威胁欧洲安全的俄乌冲突出现转机。马克龙在这场外交斡旋中大出风头，有效履行了欧盟理事会轮值主席的职责，法国在欧洲的政治影响力得到提升。

 

俄乌冲突由来已久，2014年西方利用乌克兰国内动乱，挑起乌克兰内部战争，乌东部的战火直接威胁俄罗斯边境的安全。普京利用乌克兰之乱一举收复了克里米亚，西方还指责俄军事介入乌东部战事，于是俄罗斯被驱除出八国集团，西方还对俄采取严厉制裁措施，俄同西方关系急剧恶化。由此，乌克兰成为造成双方多次军事和政治对抗的根源。

去年年初，乌克兰在乌东部顿巴斯地区对反对派武装大动干戈，美国则对乌发出“战斗准备”信号。拜登总统表示，美国将在乌东部冲突中给予乌克兰“毫不动摇的支持”。俄罗斯则针锋相对，派遣十万精锐部队部署在与乌克兰交界地区，双方剑拔弩张，形成对峙局面。年底，美国方面传出，俄罗斯将要入侵乌克兰的消息，尽管莫斯科进行辟谣，但西方媒反复体炒作，似乎成为现实。普京采取了以攻为守的强硬措施，他摆脱了地面战场上具体事实的纠缠，而是直面核心要害，即要求美国停止北约继续东扩，放弃把乌克兰等纳入北约，以确保俄罗斯西部边境安全。客观地说，普京的要求没有任何挑衅性，但美国予以断然拒绝。美国和俄罗斯，以及俄罗斯同北约就此进行多轮接触，均告失败，说明双方分歧之深，难以调和。

就在谈判陷入僵局之际，美国在地面军事部署加紧推进，白宫决定紧急派遣3000名特种部队前往波兰边境和罗马尼亚，并继续制造战争恐怖气氛，向俄罗斯施压。普京则以乌克兰边境驻扎的十万大军相抗衡，俄军还将在乌边境以及白俄罗斯军事演习进行威胁。可以说，到今年初大有俄乌战争一触即发之势。

在欧洲中心地带出现了乌克兰这个大火药桶，美国隔海观望，但直接威胁了欧洲国家和俄罗斯。因此，法德在乌克兰问题上与美国拉开距离，拒绝把俄罗斯往死里打，而是促使俄罗斯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于是有了2014年在巴黎利用“诺曼底登陆70周年”纪念活动之际举行了法德俄乌四方直接接触，媒体称为“诺曼底模式”，最终形成旨在停火的“明斯克协议”。

在本轮俄乌冲突紧张加剧之时，四方会议却被美国抛在一边，普京也要与拜登直接打交道，谈北约东扩，美国哪里会满足俄要求，于是造成了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在这个关键时刻，“诺曼底模式”四方会议才重新提上日程。上月底在巴黎进行的四方会议由马克龙主持，直奔俄乌冲突主题，为缓解紧张局面寻求政治出路。在这一点得到共识后，马克龙就展开了一场外交穿梭行动。

连日来，马克龙与普京先后五次就乌克兰局势等问题通电话，还与德国总理朔尔茨、英国首相约翰逊、北约组织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以及波罗的海国家领导人等进行沟通，为他2月7日的莫斯科之行做好准备。行前，马克龙还与拜登电话磋商，得到美国方面的最新态度。他和普京会谈之后立即前往乌克兰与泽连斯基总统会谈，然后再把结果通过电话通报给普京。可以说，马克龙是带着各方诉求和自己的建议前往莫斯科的，他俨然成为俄乌冲突的调停人。

马克龙与普京会谈后向媒体表示，这次普京旨在“阻止矛盾升级，开拓新局面……我认为这个目标已经完成”。他透露，已从普京那里得到俄乌局势“不会恶化、不会升级”的保证。“他说，“普京向我承诺，会朝这个方向努力，他愿意保持乌克兰的安全和领土完整。”马克龙在会谈中提出了具体建议，包括俄乌双方不再发起新的军事行动，开启谈判，尤其是针对俄军部署问题，就俄乌冲突和平解决进行磋商，展开战略对话等。普京会谈后表示，我们会竭尽全力寻求和解，让各方满意。”普京表示，他和马克龙都不愿意看到俄罗斯与北约爆发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还有报道说，莫斯科表示，俄在乌边境的军事部署有可能在进行军演后撤离。

可以看出，普京的这些谈话是本次乌克兰危机发生后最“和缓”的表态，因此给人的印象是这场危机出现了转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无疑是普京送给马克龙的一个大礼。早在2008年爆发俄格战争之时，法国时任总统萨科齐就展开穿梭外交，最终就俄格结束战争达成协议。法国不仅推动双方停火，而且从此明确表示反对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加入北约。这也成为俄罗斯与法国间存在某种信任的基础。这次俄乌冲突爆发，美国不仅站在乌一边，而且火上浇油，不嫌事情闹大。而法国是真正希望俄乌实现停火的，是理解俄罗斯的安全担忧的，所以在普京的老朋友德国前总理默克尔卸任后，马克龙被视为代表欧洲的唯一领导人与普京谈判的。

当然，马克龙这次对俄乌冲突进行调解取得进展，也有更深层原因，那就是欧洲和俄罗斯在地区安全问题上存在共同利益。为了维护自身安全，俄罗斯需要借助欧洲来牵制美国，因此与法德就乌克兰危机达成协议更符合俄的战略利益。欧洲是美国盟友，但在具体热点问题上（如乌克兰危机）又有利益冲突，所以欧洲有自己的利益需要维护，正是在这个关键点上，马克龙扛起了“欧洲领袖”的大旗。
作者：沈孝泉（华语智库高级研究员 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