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22日，莫斯科西北部的克鲁科斯市厅一音乐厅内枪击事件开始几个小时后，伊斯兰国（ISIS-Khorasan）组织宣布，对恐怖袭击负责，袭击造成143人死亡，360人受伤。据俄罗斯安全消息人士透露，涉案袭击者的确切人数在3至5人之间。当局迅速逮捕了一些直接参与该行动的人。

俄罗斯安全部门透露，嫌疑人与乌克兰有“接触”，但没有直接指责基辅当局。FSB援引塔斯社的话说：“在实施恐怖袭击后，犯罪分子打算越过俄乌边境。据俄罗斯媒体报道，国会议员亚历山大·金斯斯坦（Alexander Kinsstein）表示，一些被捕的嫌疑人来自塔吉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当局回应说，他们“尚未收到俄罗斯当局关于目前流传的有关塔吉克斯坦公民参与的信息的确认”。相比之下，这次袭击受到包括美国、欧盟、法国和英国在内的国际社会的广泛谴责。

四条信息

阿联酋《 FUTURE CENTER UAE 》智库3 月26日在其网站发表题为《莫斯科恐怖袭击事件的疑问》评论文章指出，此次袭击事件提供了如下重要信息：

1、又一次并非凑巧的致命攻击 。莫斯科的袭击发生在俄罗斯在乌克兰交战两年多的时候，因为该国的所有安全、军事和信息能力都已动员起来应对乌克兰冲突。尽管自战争开始以来该国一直处于紧急状态，但袭击者设法突破了所有安全屏障，到达了首都莫斯科，并进行了自2002年以来规模最大，最致命的恐怖袭击。

这次袭击让人想起俄罗斯在九十年代末至2011年间经历的十年血腥恐怖行动。2011年1月24日，车臣高加索伊斯兰酋长国集团在莫斯科多莫杰多沃机场发动自杀式袭击，造成36人死亡。一年前，即2010年3月29日，两名妇女在Lubyanca和Parc de la Coulture地铁站引爆了自己，造成41人死亡，88人受伤。

2002年10月，车臣武装分子在莫斯科的一个剧院劫持了大约800人质。两天后，俄罗斯特种部队突袭了这座大楼，造成128名人质和41名车臣战斗人员死亡，其中大多数人被俄罗斯部队使用的毒气窒息。2004年9月，大约30名车臣武装分子袭击了俄罗斯南部比斯兰的一所学校，劫持了数百名人质。封锁结束，330多人丧生，其中近一半是儿童。

2、 具有政治意义的信号 。莫斯科的袭击发生在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连任总统的几天后。普京总统将他的受欢迎程度建立在“强人”的概念上，即苏联情报部门的后裔，以及他所代表的关于权力、控制和安全防御的大众幻想。因此，这次袭击可能会破坏这一形象，因为袭击者成功地进入了该国的心脏地带，造成了如此多的伤亡。

3、与“伊斯兰国”的对抗 。这一观察结果涉及声称对袭击事件负责的一方，即恐怖组织“伊斯兰国-呼罗珊”，因为这次行动似乎提醒世界，尽管近年来它有所下降，但在叙利亚，利比亚和伊拉克的失败，以及其在欧洲的潜伏分支的瓦解，它仍然强大并有能力打击对手，提醒俄罗斯和普京政权，俄罗斯军队自2015年9月干预叙利亚之后，作为叙利亚ISIS失败的主要当事方之一，以及通过俄罗斯人向该国东部陆军元帅哈利法·哈夫塔尔领导的利比亚国民军提供军事和咨询援助，与俄罗斯的战争仍然是记录在案。

4.、美国安全预期与现实相符。几天前的3月7日，美国驻莫斯科大使馆警告说，“极端分子即将袭击莫斯科的大型集会，包括音乐会”，并建议其公民避免大型集会。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阿德里安·沃森（Adrian Watson）说：“本月早些时候，美国政府获得了有关莫斯科计划发动恐怖袭击的信息，可能针对包括音乐会在内的大型集会，华盛顿与俄罗斯当局分享了这一信息，”他指出，乔·拜登政府长期以来一直实施“警戒义务”政策，根据该政策，美国在收到有关绑架或暗杀的具体威胁的情报时会警告目标国家。

但普京总统当时将华盛顿向莫斯科发出的警告描述为“敲诈”，“意图破坏和恐吓我们的社会”，塔斯社3月19日报道。尽管俄罗斯当局3月3日宣布，他们在南部高加索地区以穆斯林为主的小共和国英古什（Ingushia）的行动中杀死了6名疑似伊斯兰国战士。

袭击假设

自莫斯科恐怖袭击的最初几个小时以来，关于实施者和利益相关者的两个假设浮出水面:

1、第一个假设与ISIS有关 。ISIS公开声称对这次袭击负责，这一假设是基于这样一个事实，即伊斯兰国是这次袭击的策划者、执行者和利益相关者，它在现实以及双方关系的政治和历史逻辑中都有支持它的东西，特别是因为该组织在过去几年的宣传中一直专注于它所谓的 “俄罗斯敌人”，正如它在 2022 年 9 月宣布的那样，它对俄罗斯驻喀布尔大使馆发生的致命自杀式爆炸事件负责。

这种敌意可能是由于ISIS主要由阿富汗分子组成，他们与俄罗斯人有着历史敌意，作为七十年代末与他们的父辈和祖父辈作战的“苏联入侵者”。该组织在其通讯社发表的一份声明中说，它“袭击了俄罗斯首都莫斯科郊区克罗科斯市的一大群基督徒，造成数百人死亡和受伤。

尽管该组织的采用公告并不总是准确的，但其中一些属于媒体审查的范畴，这表明它仍然强大而有效。然而，一名美国官员告诉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美国有情报证实伊斯兰国声称对这次袭击负责，他们没有理由怀疑这一点。

2、第二个假设是俄罗斯方面暗中提到的是乌克兰和西方国家参与了这次袭击。这一假设基于两个层次的考虑：第一，攻击的直接执行者，可能是俄罗斯联邦境内的ISIS分子，特别是在高加索境内活动的任何伊斯兰或分离主义团体 : 车臣、达格斯坦和印古什。第二类是策划者、支持者和真正的利益相关者，俄罗斯方面似乎倾向于指责基辅及其西方盟友。

尽管克里姆林宫没有将莫斯科袭击事件归咎于任何人，但一些俄罗斯立法者很快指责乌克兰是幕后黑手。国家杜马国防和安全委员会第一副主席维克多·邦达列夫（Viktor Bondarev）将“悲剧归咎于乌克兰”。

据当地国际文传电讯社报道，邦达列夫在他的电报频道上写道：“在克罗科斯市政厅发生的事情是乌克兰的恐怖主义破坏袭击，他们必须立即被消灭。乌克兰外交部回应说：“我们认为这些指控是克里姆林宫有计划的挑衅，目的是在俄罗斯社会中煽动反乌克兰的歇斯底里，”同时指责俄罗斯特种部队是这次袭击的幕后黑手。

尽管现在确定莫斯科袭击事件的执行和策划方以及利益相关者的性质还为时过早，但俄罗斯对伊斯兰国参与乌克兰和西方利益交集的程度的怀疑可能在伊斯兰恐怖组织活动的历史经验中得到证据，因为这一活动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与西方对这些团体的就业政策密切相关，从 1979 年到 90 年代初的阿富汗圣战运动，这是它针对的是前苏联和当时结盟的共产主义阿富汗政权。以及在南斯拉夫的经历中，当时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列强的利益与圣战伊斯兰组织相交，以推翻斯洛博丹·米洛舍维奇政权并将该国划分为种族和宗教实体。特别是，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战争本质上是混合的，使用所有经济、人口和信息武器，并雇用非正规军事实体、民兵以及民族和宗教武装团体。

不同影响

莫斯科恐怖袭击可能造成的近期影响包括:

1、俄罗斯安全机构的重组。毫无疑问，这次袭击的后果将主要影响到俄罗斯方面，涉及安全和情报机构的组织。美国方面获得有关可能发生攻击的信息，显示美国和西方在对抗俄罗斯方面的情报安全进展。因此，普京总统可能会在安全和情报领导层上进行彻底的变革，以开始他的新任期。在安全方针方面也是如此，乌克兰战争占了其工作的很大一部分。

2、对乌克兰的报复。如果俄罗斯领导人明确指责乌克兰支持或策划了这次袭击，那么对乌克兰的后果将更加严重。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的回应可能是强有力的军事攻击，或连续的攻击，重塑俄罗斯的设备，并塑造受到损害的普京形象。

3、俄罗斯在国内恢复反恐战争。预计普京将在高加索地区和与中亚国家接壤的边境重新部署特种部队，当局可能会在该国境外开展特别安全行动，因为伊斯兰国呼罗珊的据点位于中亚和南亚，特别是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这种方法可以加强俄罗斯与伊朗在打击该组织的斗争中的联盟，因为伊朗不断受到威胁。

几个月前，即 2024 年 1 月 3 日，两名属于该组织的自杀式炸弹袭击者在纪念卡西姆·苏莱曼尼将军在克尔曼市遇刺的道路上引爆了自己，造成 84 人死亡，284 人受伤，这是该国自 1979 年伊斯兰革命以来最致命的袭击事件。
作者：顾正龙（华语智库高级研究员、原新华社高级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