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拜登政府准备公布执政以来的第一个国防战略时，乌克兰危机爆发了，欧洲战火的点燃将成为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尽管目前俄罗斯的“特别军事行动”仍在继续，俄乌的谈判也已经开启，但无论谈判的结果如何，对欧洲的冲击将是巨大的，甚至影响到格局改变。对此《华尔街日报》文章指出，乌克兰危机成为重要历史节点的原因，在于其标志着美国和欧洲已经“输掉了后冷战”。
这样一来，拜登政府的新国防战略不得不重新调整。尽管美国对乌克兰危机有预判，但乌克兰局势的发展却大大超出了美国的意料。那么，究竟如何调整国防战略？无疑使美国陷入一个两难境地，这也是新国防战略迟迟未公布的一个原因。
日前，美国多家网站发表国防部高层及智库专家的意见和观点，认为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五角大楼必须彻底改变全球态势，拜登政府应该迅速重新考虑一个国防战略。
一、国防战略
——“重返亚太”还是“重返欧洲”
自2010年以来，美国人做出了挑战中国并阻止它取代美国成为世界领先国家的战略选择。为此，奥巴马政府先后抛出了“重返亚太”及“亚太再平衡”战略，意欲从外交、军事、经济等三个主要方面对中国进行战略遏制。
特朗普政府时期，白宫在首份发布的国防战略(NDS）所主导的美国防战略，将重点放在同俄罗斯和中国的大国竞争上。这种转变深刻地改变了美国在防御战略、计划和程序上的对话。这意味着中美关系开始发生实质性改变。
拜登政府上台不久即发布《国家安全战略临时指南》，旨在为各部门和机构制定国家安全战略提供指导。指南认为，世界各地的权力分配正发生变化，中国已成为唯一有能力结合经济、外交、军事和技术力量，对国际体系构成持久挑战的潜在竞争对手。俄罗斯决心增强其全球影响力，在世界舞台发挥颠覆性作用。
今年在2月11日，美国公布了新版《印太战略》，把印太地区作为美国的优先战场旨在对抗中国的军事和经济影响力，凸显全面对抗中国的战略意图，并把印太地区作为主要战略方向。
然而，俄乌危机爆发后，美国突然发现其全球战略似乎跑“偏”了，这场俄乌武装冲突正在演变成欧洲大陆的安全危机。随着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的推进，特别是普京“命令国防部长和总参谋长将威慑力量置于特别戒备状态”后，核威慑令世界震惊。联合国发言人迪亚里克说：“核冲突的想法简直无法想象。”
随着欧洲危机的加深，美国国内出现了“重返欧洲”的呼声。如美国前资深外交官麦金利在美媒撰文表示，美国外交政策的当务之急是重返欧洲，美国过去20年与欧洲渐行渐远是“目光短浅之举”。到底是“重返亚太”还是“重返欧洲”，这场俄乌军事冲突似乎让美国回过神来重新审视其国防战略，却发现美国自身竟陷入两难境地。
二、战略挑战
——首次面临同时与两个大国竞争
长期以来，美国的战略重点一直在欧洲。冷战结束后，随着苏联解体及俄罗斯实力的相对减弱，美国把战略重点逐渐转向亚太。特别是随着中国的崛起，美国不断调整其全球战略，把中国列为主要战略对手。
拜登政府上台后，继续推行遏制中国战略，无论是发布首个《国家安全战略临时指南》文件，还是去年11月发布的“2021年全球态势评估”（GPR），都把中国作为战略对手。在新闻发布会上，担任负责政策的副国防部长玛拉·卡林 (Mara Karlin) 表示，印太地区将成为国防部的优先战区，有更多的轮换、投资和演习，而美国将加强其在欧洲对俄罗斯的“作战可信威慑”。
3月1日，在众议院军事委员会上的副国防部长玛拉·卡林
然而，正在进行的俄乌军事冲突使这一切正在发生变化。3月1日，在众议院军事委员会上副国防部长玛拉·卡林表示，鉴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和安全环境发生重大变化，五角大楼的全球态势评估报告需要彻底改变，这种情况也可能导致国防战略和核态势评估推迟。
玛拉·卡林解释说，尽管国防部长劳埃德·J·奥斯汀“仔细观察了我们在欧洲的态势，并在很大程度上认为这在当时是正确的”。但随着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并对波罗的海和黑海地区的北约伙伴构成潜在威胁，局势变得“动荡”。因此，这需要我们再仔细观察一下，看看有什么必要，以确保阻止俄罗斯攻击北约。目标是“绝对 150% 的人说北约是安全的”。
在谈到俄罗斯和中国时卡林说：“美国正处于与我们的盟友和合作伙伴共同应对今天和明天挑战的关键时刻。”
从美国的战略考量来看，尽管美国一直把中俄作为战略对手，但在排序上曾一度把俄罗斯排在前面，而到特朗普政府时期这一排序发生了变化，在美国的官方文件上却把中国列为首要战略竞争对手。因此在拜登的首份国防战略中，中国将会被列为“节奏挑战者”。
美智囊团认为，最重要的是，自二战以来美国首次面临同时与两个大国的潜在冲突，优先加强美国在印度太平洋地区和欧洲的军事态势的需求输给了一系列渐进的官僚主义驱动的战略。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2月24日向俄罗斯民众发表紧急电视讲话。普京宣布，他决定在顿巴斯开展特别军事行动。
显然，面对俄罗斯的“特别军事行动”，美国必须要联动欧洲盟友开展新一轮对俄罗斯遏制行动，尽管美国及北约一再声称无意在乌克兰直接与俄军事对抗，但却对俄罗斯实施前所未有多种制裁，同时加强对乌克兰军事援助，进一步加剧地区危机。
问题是美国不得不掉头把重点转向欧洲，那么“印太战略”怎么办？俄乌军事冲突爆发后，美俄关系走向破裂，战略对抗升级，美国需要把注意力和大量资源转投欧洲，如果“重返欧洲”，则意味着将对“印太战略”和中国遏制的削弱，如果不能在欧洲有效遏制俄罗斯，那么美国就无法掩盖力不从心及难以履行对盟友的承诺。
三、改变态势
——必须从战略上共同审视中国和俄罗斯
不只是美国五角大楼提出必须彻底改变全球态势，美国智囊团也提出这种改变态势的必要性。在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上，美国德国马歇尔基金会主席、智囊团希瑟·康利和罗纳德·里根总统基金会和研究所所长罗杰·扎克海姆表示，俄罗斯的入侵加上中国不断增强的能力以及与俄罗斯的结盟，现在迫使美国改变姿态。
“不幸的是，我们想要的世界不是我们现在拥有的世界，”康利说，并指出美国必须回到两战区的战争部队结构。她说，在 20 年专注于反恐的过程中，美国可以承受“一次一个对手”的方法，但仅此而已。
康利指出，中国作为“节奏挑战者”，具有长期挑战美国的经济实力，而俄罗斯则是“一个充满怨恨的修正主义大国，多次出动军队恢复其在欧洲的传统势力范围”。两者都很危险，但俄罗斯是“迄今为止最危险的”。之前，她还说，中国和俄罗斯“积极联合起来对抗”美国。因此“美国必须适应这一现实，”康利说，“我们的对手已经结束了我们的狭隘视野……我们必须从战略上共同审视中国和俄罗斯。”
值得注意的是，美智囊团又重新捡起“同时打赢两场战争”的构想。扎克海姆断言，2018年的国防战略“很明显，我们需要能够在一场重大冲突中获胜，并在第二个战场上威慑，而这……似乎被遗忘了。”但是，尽管国防部要求具备两场战争的能力，“我们从来没有一支部队能够做到这一点。”
扎克海姆说，他希望下一个NDS“认识到美国的领导地位应该存在于世界的三个地区”——印度洋-太平洋、中东和欧洲，其规模“足以在一场冲突中获胜，控制另一个战区，并最终转向第二个战区。”
但美国防部官员称，美国在支持乌克兰的同时也在关注中国。五角大楼认为，俄罗斯和中国寻求在地区和全球范围内扩大其军事影响力，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中国寻求夺取台湾的控制权。在3月1日众议院军事委员会上，美国防部官员和智囊团讨论了美国、盟国和合作伙伴为对抗这些“野心”所做的努力。
卡林说， 即将出台的国防战略将强调国防部将如何加强这些联盟和伙伴关系，以通过综合威慑来推进国家安全。在谈到印太战略时，她说，在亚洲，美国一直在加强与印度、澳大利亚、日本和东南亚国家的伙伴关系。
此外，卡林强调，“我们对台湾的支持坚如磐石，”她指的是《台湾关系法》。她说，美国已向他们提供了 180 亿美元的安全援助，并将继续确保他们拥有适当的非对称防御能力。 在欧洲，德国大力援助乌克兰并加强自身防御。
四、结语
空军部部长弗兰克肯德尔于 2022 年 3 月 3 日在佛罗里达州奥兰多举行的 AFA 战争研讨会上发表讲话。工作人员照片由 Mike Tsukamoto 拍摄。
美国助推的这场乌克兰危机完全超出了事先的预料，使得美国不得不对新的国防战略作出重大改变。
俄乌军事冲突是美俄战略博弈的集中爆发，对欧洲和北约造成直接冲击，其后果可能会对欧洲格局产生深远影响。
在欧洲危机期间，美国主导的欧洲及北约和新构建印太地区联盟小圈子将更加紧密的合作，以明智的方式整合资源和力量并合理飞分配给两个战区。
美智库专家认为，美国必须更明确地优先考虑欧洲的军事力量。欧洲是最需要它的地方，而它在其他地方的作用非常有限。相反，美国海军和空军应该明确优先考虑印度太平洋地区的军事存在；虽然欧洲需要一些美国空军，但欧洲和北约的空军相对强大。
如果美国能够正确调整其国防战略，以有效应对新的俄罗斯威胁，并利用这一战略推动欧洲和印度太平洋地区的智能姿态增强，那么对美国及其盟友在世界各地的利益的损害将被降至最低。
但美国军方扔把中国视为最大的挑战加以关注。美国空军部长弗兰克·肯德尔周四（3月3日）在奥兰多举行的一次会议上表示，美国军方将继续关注中国，将其作为该国的最大挑战。
肯德尔说，空军正在密切关注乌克兰战争的进展，并致力于威慑并击败俄罗斯的进一步侵略，但即将出台的国防战略将坚持认为，尽管当前的威胁环境，节奏威胁仍然是中国。
迫切需要现代化以跟上节奏威胁——“中国，中国，中国，”肯德尔强调。尽管入侵乌克兰并没有促使军方全面调整对最大潜在威胁的看法，但肯德尔表示，军方需要记住“大国冲突可能发生，而且随时可能发生”。
为此，肯德尔概述了美国空军必须采取的七项“行动要务”，以实现现代化和更好地定位，以应对对台湾或俄罗斯对北约成员国的陆地攻击。他表示，这两种情况都会出现高作战节奏和大量部队战斗。
作者：徐秉君（华语智库高级研究员、新华社瞭望智库军事观察员、学术Plus观察员）
参考链接：
https://www.airforcemag.com/pentagon-must-overhaul-global-posture-after-russian-invasion-of-ukraine-dod-and-think-tankers-say/
https://www.airforcemag.com/kendall-on-how-the-air-force-plans-to-modernize-its-force-to-compete-with-chin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