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谚说，万物粮为先。俄罗斯是产粮大国，世界最大小麦出口国。该国预计今年产粮1.345亿吨，出口小麦4600万吨；去年产粮创纪录，达1.58亿吨，出口小麦4810万吨。与之打得不可开交的乌克兰，是世界第五谷物出口国，2022年产粮5310万吨，出口谷物1872万吨。人口占全球2.3%、产粮占世界7.6%的俄乌两国，对人类粮食安全不可或缺。
为了不让战事耽误出口，去年俄乌订了黑海粮食协议。不久前，俄罗斯宣布暂停执行协议，世界小麦期货价立涨11%。
乌克兰得利大于俄罗斯
去年7月22日，俄乌两国在联合国和土耳其斡旋下，分别签了两个协议。一是“黑海协议”，俄罗斯保证不袭击乌克兰粮船，土耳其和联合国保证乌克兰粮船不夹带其他商品。二是俄罗斯、土耳其和联合国签备忘录，准许俄罗斯农产品和化肥出口不受西方制裁影响。
协议为期90天，曾三次续签。2023年7月17日满期，俄罗斯不肯续签，理由是该协议的涉俄利益部分没有执行。尽管俄罗斯允许乌克兰在黑海航道安全通行，本国粮食和化肥出口却依然受到西方严格限制。俄罗斯生产商被隔绝于全球资金流之外，出口商难以获得航运保险和船舶服务。乌克兰炸断俄罗斯氨（氮肥主要成分）过境管道，俄罗斯化肥出口受阻。
7月底，普京总统在圣彼得堡举行的俄罗斯—非洲峰会上强调，黑海农产品外运协议涉俄部分“没有一条得到落实”，西方国家阻挠俄罗斯向最不发达国家无偿提供粮食和化肥，同时“虚伪地把全球粮食市场困局诿过于俄罗斯”。
联合国数据显示，“黑海协议”生效360天，乌克兰出口谷物3280万吨，其中1240万吨进入欧盟国家，990万吨进入土耳其，最需要进口粮食的埃及和孟加拉国分别获得155万吨和106万吨，阿富汗、也门、索马里、苏丹和埃塞俄比亚等缺粮穷国，共得76.86万吨，仅占乌克兰粮食出口量的2.3%。
联合国和土耳其有苦衷：制裁俄罗斯的，并非联合国和土耳其，而是美西方；乌克兰本来就有权通过黑海向世界各国出口粮食；俄对乌动武，阻碍了本国农产品和化肥出口。
2010—2020年，世界人口增长14%，各国粮食进口量却从2.7亿吨激增为6.6亿吨。手握大把出口粮，俄罗斯心中不慌。
俄乌各谋对策
协议中断，俄罗斯有对策。
一是让乌克兰丧失出口通道。俄罗斯宣布，凡是开往乌克兰港口的船，都将被视为向乌克兰提供军用物资而受攻击。俄军连续精准打击乌克兰敖德萨粮港和出口粮仓库，在通往乌克兰港口的黑海航道上布雷。此举既能破坏乌克兰基础设施，又能阻绝乌克兰粮食出口，抬高国际粮价，增加俄罗斯出口收入。
二是稳住老客户。土耳其、埃及、伊朗、沙特等俄粮十大进口国全是对俄友好国家，一年要吃掉2000万吨俄罗斯小麦。
三是请战略协作伙伴助一臂之力。去年俄麦对华出口增长四分之三，今年希望对华出口200万吨小麦。8月1日，印度表示拟进口900万吨俄罗斯小麦。俄罗斯定的7月小麦出口最低价为每吨230美元，比西欧便宜近30美元，对友好国家很有吸引力。
四是为恢复“黑海协议”提条件，破解西方制裁：让俄罗斯农业银行重回SWIFT国际支付系统，恢复提供农机备件，重新开放氨管道，解决运输物流和保险问题，解冻俄罗斯资产。
协议中止对乌克兰打击较大。乌克兰90%的粮食出口靠海运，去年粮食外运高峰期，一个月出口400万吨，现在出口量减为八分之一。
乌克兰也有对策。
一是呼吁欧盟重新向乌克兰农产品开放边境。欧盟应波兰等本组织农产品出口国要求，今年9月15日前禁止乌克兰农产品入境。
二是绕道友好国家出口谷物。罗马尼亚、克罗地亚和摩尔多瓦允许乌克兰通过公路把粮食运到本国港口，再转运欧盟国家。
三是请北约“保驾护航”。土耳其军舰愿为乌克兰粮船护航。7月31日，乌克兰三艘运粮船在四架北约飞机掩护下，成功突破俄罗斯黑海舰队封锁。
缺粮国期盼俄乌恢复出口
7月24日，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联合国粮食峰会上，呼吁俄罗斯重新全面实施黑海粮食协议。此前他曾致函普京，提议协议延期数月，让欧盟有时间把俄罗斯农业银行的一家分支机构接入SWIFT系统，来处理与粮食和化肥出口有关的支付活动。
欧盟倾向于为乌克兰粮食出口提供替代通道，避免与俄罗斯发生直接军事冲突。波兰、匈牙利、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等五个粮食生产国很纠结：既想助乌克兰解困，又怕乌克兰冲击本国农产品市场，担心乌克兰农产品到欧盟跟自己竞争，不想解除对乌农产品限制。
不少非洲国家高度依赖俄乌粮食。索马里和贝宁的进口粮全来自俄乌，埃及、苏丹、刚果和塞内加尔从俄乌进口的粮食占本国粮食进口的65%—80%。乌克兰出口欧洲和土耳其的相当一部分粮食，加工后送到非洲。俄乌两国不受阻碍地每年出口数千万吨粮食，就能平抑全球粮价，有益非洲穷国。
普京在俄非峰会上说，愿为布基纳法索、津巴布韦、马里、索马里、中非和厄立特里亚免费提供2.5万吨到5万吨粮食。非盟主席穆萨·法基对普京说，应延长黑海粮食协议，造福各国人民，特别是非洲人民。
接受俄罗斯粮食援助的前提是，受援国以后只能按市场价从俄进口粮食。津巴布韦等国婉拒普京美意，只求俄罗斯恢复正常供应，让非洲人民吃得起饭。
我国去年进口粮食1.47亿吨，85%来自美国、巴西和阿根廷。名列第四的乌克兰，近年来稳居我国粮食进口源前五，去年对华出口560万吨，约为我国粮食进口量的3.6%。
黑海粮食协议也许还能挽回。8月2日，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说，如果涉俄部分得到执行，俄罗斯愿意重返协议。、
作者：盛世良（华语智库高级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