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0月4日至11月8日37天内，岸田文雄先后连任两届日本史上第100任和第101任首相。他上台执政后，继续推行“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采取新举措，形成新格局，有其新特点。呈现在强化安保领域协作的新动向，十分引人瞩目。
一、签定军事协定加入国际组织
今年，日本先后与“奥苦斯”成员国的澳大利亚和英国签定“互惠准入协定”，下半年又宣布正式加入“北约合作网络防御卓越中心”，这是日本在安全保障领域国际协作的新突破。
1月6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和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举行视频会晤，两国正式签署军事领域的《互惠准入协定》。根据此项协定，日澳两国武装力量进行联合训练或军事演习，在进入对方境内时，可以享受简化携带武器和进关审批流程等一系列便捷服务。日澳签约之前，日本只有与美国保持的同盟关系，此次日澳军事准入协定的签署，互相成为同盟或准同盟，标志着美国主导的印太战略，在继续深度整合。
5月初，岸田首相访问英国期间，与约翰逊首相举行会谈，双方围绕有关日本自卫队和英国军队联合训练等的《互惠准入协定》，达成原则共识。英国新任首相苏纳克和岸田首相通话时表示，有意与日本建立更紧密的双边关系，包括加快磋商，早日签署《互惠准入协定》。英媒报道称，英日军事协定将于12月签署。
11月4日，日本宣布正式加入“北约合作网络防御卓越中心”，成为继韩国之后第二个加入该组织的亚洲国家。2019年3月防卫省开始派遣人员，以研究员等身份参与该中心组织的活动。日本与北约之间已经建立了“网络防御相关职员会谈”机制，围绕各种网络安全议题进行情报共享和意见交换，也已成为该中心年度“锁盾”网络演习的正式成员。
日本加入北约网络中心有利于宣扬自身主张、增加话语权。更重要的是，日本将可通过深度参与该中心组织的各类活动，深化与组织内其他成员国的合作，实现同北约在网络安全领域的利益捆绑。
2021年6月，北约在布鲁塞尔峰会上声明，将视自己遭到的网络攻击等同于武装攻击，并适用于其集体安全条款。日本加入其中，有望在日美同盟的基础上获得北约的网络力量支持甚至保护承诺。
二、修改安保战略增强自主防卫能力
岸田首相去年10月在国会演讲时就表示，要在2022年内完成修订《国家安全保障战略》《防卫计划大纲》《中期防卫力整备计划》等三个安保战略文件的任务。修订前要组织各方面进行讨论，广泛征求意见。首先，执政党即自民党与公明党之间进行协调和磋商，其次，由安保部门组织政府有关部门和社会团体以及有识之士进行讨论，在充分征求意见的基础上提出修改意见形成草案。第三，将修改草案提交国会审议批准。上述三个安保文件，是未来5年至10年的国家的防卫指南，其中涉及以下七个领域：一是独立自主防卫能力；二是无人机防卫能力；三是综合导弹防御能力；四是跨领域作战能力；五是指挥控制与信息功能；六是机动展开能力；七是提高作战持久性和坚韧性。需要讨论的问题有很多，但是重点是以下两个。
（一）对敌基地攻击能力
是否将日本拥有对敌基地攻击能力写入安保战略，有两种不同的意见，发生激烈争论：一种意见认为，日本周边国家核武器和高超音速弹道导弹发展很快，不仅数量多而且质量大幅度提升，对日本国家安全造成巨大威胁。日本应与时俱进，拥有对敌基地攻击能力，而且要先发制人，在敌方疆域摧毁其导弹发射基地。不仅如此，还要将类似我五大军区司令部等其它军事设施以及政治中枢也应纳入打击目标。此举，实际上是彻底摆脱了“专守防卫”的约束，也改变了“日美安保条约”规定的美日“矛”和“盾”的分工。另一种意见则完全相反，在围绕建议方案的讨论过程中，有国会议员对将对敌基地攻击能力写进战略提出要谨慎行事的意见，以免招致“专守防卫”政策已经转变的误解。且认为，拥有对敌基地攻击能力需要大规模装备体系，不仅包括远程巡航导弹，还有锁定他国导弹基地的侦察卫星、让对方防空雷达失灵的电子攻击机等。因此自民党内也有人表示，实际要贯彻实施并不现实。
（二）对中国的定位问题
在修改国家安保战略文件中的另一个重点，也是难点，就是对中国如何定位的问题。岸田要求大家积极讨论修改安保战略，主要针对中国和朝鲜两国推进高超音速弹道导弹等先进武器开发，力图突破日美导弹防御系统。此次安保文件修改内容包括对中国的定位，在现行的“安保战略”中，有关对中国的表述是“致力于建立战略互惠关系”“冷静且坚定地处理任何以武力改变现状的企图”，但中国军事力量日趋增强，实际情况发生变化，日本政府内部有人认为，应将中国定位为“潜在威胁”。
日本修改安保战略文件显然是要加强自主防卫能力，“日美安保条约”原先规定的日美两者角色转换。但是，日本目前一没有军工企业，二没有国企，在研发防卫装备、生产军工产品方面十分困难，需要政府扶植和培植专门为防卫服务的企业和研究机构。同时，要进入和拓展国际军火市场，突破“武器装备出口三原则”的约束；以及与“志同道合”的国家建立良好关系，让更多的武器装备和军工产品销往海外，以国际市场反哺日本军工企业和研究机构。
这就是日本为何制造南海紧张局势，唆使周边国家对抗中国的原因，其目的就是要推销其二手舰船、飞机乃至小型卫星技术给菲律宾、越南以及马来西亚等环南海国家。其它国际军火市场，基本都是“名花有主”，日本无力插足。曾几何时，竭力推销给澳大利亚的“苍龙”级潜艇，时任首相的安倍晋三费了很大周折和做了大量工作，结果还是一场空。现在水落石出了，连法国与澳大利亚已经签好的订单还是被美国核潜艇所替代。由此，日本要打进和拓展国际军火市场难度之大，路程之遥远可想而知。这也为岸田内阁强化安保领域协作，增加了难度，设置了障碍。
三、加强与美国和北约勾连
（一）加强日美针对性联合军演
11月举行的代号为“利剑”的美日联合军演，是例行性年度演习不足为奇。但是，演习举行的地点和科目十分引人瞩目，针对性相当强。此次演习，美日双方共出动了3.6万人、30艘舰艇和370架飞机，规模并不大。但是，演习地点选在西南诸岛，其中战法也有很大变化。所谓日本西南诸岛，是从九州岛向西南延伸，大小有55个岛屿。
其中，距离台湾东北最近的是与那国岛，两者相距110公里。日本在西南诸岛面向东海、台海的岛屿已经部署了监视部队和警备部队，近来，又将升级后的12式地对舰导弹部署在那里，构成了“打击敌方基地”的能力。原先日本约七成弹药都储存在北海道，现在计划在西南诸岛奄美大岛自卫队基地设置弹药库，并在冲绳和九州的岛屿建设港湾设施和燃料贮存罐。
这完全是迎合美军战术原则改变的新举措，契合美国海军提出的所谓“远征前进基地作战”概念。此次“利剑”演习期间，美国海军陆战队员首次驻扎在与台湾近在咫尺的与那国岛，与日本自卫队在岛上设立了所谓“联合战术协调中心”。这显然针对“台湾有事”时，美日如何协调行动的实战演练。
（二）加大与北约交往协作力度
日本与以美国为主导的北约勾连程度不断加深，日本自卫队多次与北约国家举行海上军事演练。6月6日，海上自卫队在地中海与北约兵力进行了联合演习。据称，这是4年来首次举行类似的军演，此举不仅针对俄罗斯，而且还对北约发出了积极信号。6月7日，北约军事委员会主席罗伯特·鲍尔海军上将抵达日本进行访问，他与自卫队统合幕僚长山崎幸二举行了会谈，双方同意加强合作。
8月21日，北约与正在波罗的海航行的海上自卫队护卫舰等举行了联合演习。参加此次演习的是北约常设海上部队的舰船和海上自卫队训练舰“鹿岛”号及护卫舰“卷波”号，演习内容是确认实施海上作战时的联络方式等。据北约方面介绍称，它正在利用伙伴国等舰船在附近海域航行的机会，加深对彼此战略及航行相关程序的理解。据悉，8月北约和海上自卫队舰艇还在西班牙海域实施了联合演习。
此外，日本高层与北约之间的交往甚密。4月，日本首次派外相参加北约外长会；5月，日本自卫队统合幕僚长参加北约军事委员会参谋长级别会议；6月，岸田文雄成为首位参加北约峰会的日本首相，他在会上呼吁北约把注意力转向亚洲，并宣称将从根本上强化日本“防卫能力”。日本还决定，未来5年防卫开支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将从1％提升到2％的北约标准。
可见，日本正加速向北约靠拢，北约欲借日本进一步介入亚太局势。继今年上半年吸纳韩国之后，北约合作网络防御卓越中心又将日本纳入其中。今年6月，北约峰会首次邀请日、韩、澳、新等国家领导人与会，出台的《北约战略概念》文件中，将俄罗斯定位成“最大且直接威胁”，将中国称作“系统性挑战”，剑指亚太的意图十分明显。这些举措与美国所谓的“印太战略”目标一致，即增加地区影响力，构建对华、对俄的多重对抗联盟。
作者：郁志荣（宁波大学东海战略研究院特聘研究员）
